修羅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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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羅場
“你在哪兒？”
沒有任何多餘礙事的鋪墊，喬荔知單刀直入發問。
繁街熱鬧，車子喇叭聲不絕於耳，穿行過天橋，從窗照在喬荔知側臉上的霓燈忽明忽滅。
她卻覺得周身無比寂靜，以至於江凱伊說謊話時露出的怯，她都聽得一清二楚，“我在宿舍，怎麽了？”
“沒事。”喬荔知沒有挑明，退後一步講，她只是江凱伊的朋友，不該介入太多。
但林丞的人品，喬荔知信不過，她隨口扯了個理由掛了電話，心裏計劃著明天得空去附中逛逛。
通話結束後，喬荔知思緒放空，右手百般無聊地把玩手機殼上的蝴蝶吊墜。
她在想，該不該跟江野講這件事情呢？
但喬荔知沒想到，還未等她說，江野就知道了。
研學期間，進出附中只需在保安亭前做好登記。
喬荔知原先在這裏讀書，對每條路都了如指掌。進校門繞過斜坡，就到了操場，有不少學生在打籃球。再往前踏過旗臺，教學樓食堂還有宿舍等都在後邊。
正值午休時間，校園安靜。
喬荔知一路探頭探腦，還未經過操場，她眼尖地望見從教學樓走出來的江野。
“江野——”
喬荔知驚喜地叫了一聲，在原地踮起腳揮揮手，下一秒生怕江野跑了，提步沖到他面前。
小姑娘還特別在意自己的形象，在他眼前剎住車後，立即擡起雙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劉海，臉上的笑容倒是沒減少半點。
和喬荔知興奮激動的表情不同，江野的神色變化堪稱豐富。
先是震驚與意外，再後來變成疑惑不解，最後就只剩下探究，以及薄怒。
瞧江野兇巴巴的，喬荔知笑容瞬間消失，大腦飛速運轉，尋思著她這幾天有做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事情嗎？
好像沒有吧。
頂多昨天被別的男生的美色迷惑了一下。
喬荔知覺得莫名其妙，“你瞪我做什麽，我是來找伊伊的，你退下吧。”
不曾想，江野氣笑了。
“那很不巧。”江野聲音沈，似在壓抑內心洶湧的怒意，“她一個多小時前跟我說，和一個叫喬荔知的人出去玩了。”
喬荔知知道自己偶爾智商掉線，但中國話總歸是聽得懂的。
她有點懵圈，不太確定地擡起手指了指自己，試探性反問：“這個喬荔知……是我嗎？”
江野不語，但盯著她的那道目光裏明擺著“你說呢”。
十分鐘後，附中校門口。
江野拎著喬荔知在校門口一起等江凱伊，守株待兔十分鐘，總算是等到了。洶湧澎湃的怒火在江野的內心待了十多分鐘，在看到江凱伊和林丞一起下出租車的畫面後，已有爆發之勢。
江凱伊要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，江野可以不當回事，偏偏她是跟林丞一起。
做生意的，家庭之間或多或少都打過照面。喬荔知不知道，江野和附中頭部的幾位爺算認識，小時候見過幾次。
且不說江凱伊和林丞什麽時候認識的，究竟認識多久，單單是林丞這個人，江野這幾天也多多少少聽朋友說過幾句。
暴發戶家庭，我行我素，最愛沾花惹草。
江野是該誇林丞的眼光不錯，還是誇他膽子不小。
“出來。”
江野開口，語氣不容置喙。
顯然，這句話不是對江凱伊說的。
他話音落下，躲在他身後的喬荔知不情不願地挪小步走出來，她真想仰天咆哮，她真不想參與接下來的修羅場。
四個人的對峙，原本明媚的好天氣似乎都有了要下雨的征兆。大概是午休將結束，江野到最後都沒說什麽，眸子裏像藏了頭猛獸，狠狠地掃過姿態閑散的林丞，最後鎖定惴惴不安的江凱伊。
“既然你們都要上課了，那我這位閑雜人等——”
在低氣壓中，喬荔知只想逃，她挺直身板，對著江野嬉皮笑臉，同時小步挪動，試圖看準時機撒腿就跑。
然而，江野一道冰刃似的眼神掃過來，喬荔知瞬間就慫了。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，明明心不甘情不願，面上卻噙著狗腿的笑容，“好嘞，我跟上我跟上，伊伊這次真不讓人省心。”
內心OS：救救我救救我TVT。
教學樓前的小平臺，郁郁蔥蔥的樹遮蔽太陽，形成一小片陰涼地。
江野瞄了眼腕表，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，夠江凱伊好好解釋了。
江凱伊和無辜受牽連的喬荔知並肩站在江野面前，姿態乖巧，都壓低腦袋。起初是暗戳戳用小眼神交流，到後邊越來越明目張膽，真當江野瞎了的那一種。
喬荔知：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，天知道我最怕你哥生氣了，完了完了我剛樹立好的美好形象瞬間沒了。
江凱伊：我以為你進組拍戲了。
喬荔知：還早著，而且你一般都不帶手機去學校，我就沒給你發消息直接過來了。
……
江野咬了咬牙，輕嗤一聲：“怎麽，你倆串口供呢，說來我聽聽。”
一人做事一人當，江凱伊內心慌得一批但表面淡定：“哥，林丞是我的朋友。之前我回家被混混欺負，是他路過幫了我，我今天…我今天就是請他吃飯，當面道謝。”
喬荔知收到江凱伊求助的目光，秒懂，正準備開口吹捧：“哇，這朋友見義勇為——”
江野偏頭一瞥。
喬荔知：“……”
幫不了了姐妹，我閉嘴。
“江凱伊，你了解他多少？”
“反正我肯定比你了解他。”
江凱伊骨子裏是執拗和叛逆的，這會兒也有點小脾氣，說話的語氣逐漸變沖。
江野深吸一口氣，強忍火氣，幹脆把註意力轉移至想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喬荔知身上，但語氣稍緩和了點：“你也說說，是不是早知道了？”
喬荔知猛擡頭，抄起右手做了個對天發誓的手勢，眼神真摯道：“天地良心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們見…”面了。
三人沈默半晌。
畢竟是親妹，江野的理智沖淡了先前的不悅，轉而耐性子地說：“我不是在限制你交朋友，只是別讓自己受傷，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。”
“而且，你知道爸的規劃。”
最後一句話，像利劍，刺破江凱伊構造的美夢。
喜歡叫人上頭，倒是忘記了江延明的雷霆手段，若是被江延明察覺，她免不了被罵，還很可能拖累江野。
“至於你…”江野又看向喬荔知。
喬荔知拖著疲憊的身軀，心累道：“哥，我也叫你一聲好哥哥，都說坦白從寬，你還要我怎麽辦嘛。”
又不是她背著他泡男人。
她只是背著他“養男人”。
他們要上課了，喬荔知待在學校也無聊，而且她剛剛也說要走，江野便說：“我送你出校門。”
喬荔知又活過來了，揚起笑：“那走吧。”
**
和江野在校門口告別，喬荔知還有點不舍。
她靈機一動，叫住將要走的他，滿懷期待地說：“江野，如果有空的話，你能來探我班嗎？”
他回身和她相視。
風卷殘雲，撩過她額前的劉海，眉眼間的一抹笑，嬌俏又叫人難忘。
這張臉，註定為熒幕而生。
這樣明媚的人，該要在聚光燈下受萬眾矚目。
江野清楚，那這樣，他更不能成阻礙她星路的隱患。
他還未答，喬荔知像擔心他會拒絕，搶先說道：“那我當你默認了。”
說罷，她又揮揮手，和他告別。
但她沒有回家，也沒有去公司找阮姝言，而是拐進一條小巷，輕車熟路進了一家網吧。
如她所料，掃一圈，看見了坐角落位置，抽煙打游戲的林丞。
喬荔知提步向他走去，最後，用食指指節輕輕扣了扣桌面。林丞懶痞地撩起眼簾，四目相對，喬荔知摘下他的耳機，並不走心地笑了聲：“敘敘舊，老同學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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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任何多餘礙事的鋪墊，喬荔知單刀直入發問。
繁街熱鬧，車子喇叭聲不絕於耳，穿行過天橋，從窗照在喬荔知側臉上的霓燈忽明忽滅。
她卻覺得周身無比寂靜，以至於江凱伊說謊話時露出的怯，她都聽得一清二楚，“我在宿舍，怎麽了？”
“沒事。”喬荔知沒有挑明，退後一步講，她只是江凱伊的朋友，不該介入太多。
但林丞的人品，喬荔知信不過，她隨口扯了個理由掛了電話，心裏計劃著明天得空去附中逛逛。
通話結束後，喬荔知思緒放空，右手百般無聊地把玩手機殼上的蝴蝶吊墜。
她在想，該不該跟江野講這件事情呢？
但喬荔知沒想到，還未等她說，江野就知道了。
研學期間，進出附中只需在保安亭前做好登記。
喬荔知原先在這裏讀書，對每條路都了如指掌。進校門繞過斜坡，就到了操場，有不少學生在打籃球。再往前踏過旗臺，教學樓食堂還有宿舍等都在後邊。
正值午休時間，校園安靜。
喬荔知一路探頭探腦，還未經過操場，她眼尖地望見從教學樓走出來的江野。
“江野——”
喬荔知驚喜地叫了一聲，在原地踮起腳揮揮手，下一秒生怕江野跑了，提步沖到他面前。
小姑娘還特別在意自己的形象，在他眼前剎住車後，立即擡起雙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劉海，臉上的笑容倒是沒減少半點。
和喬荔知興奮激動的表情不同，江野的神色變化堪稱豐富。
先是震驚與意外，再後來變成疑惑不解，最後就只剩下探究，以及薄怒。
瞧江野兇巴巴的，喬荔知笑容瞬間消失，大腦飛速運轉，尋思著她這幾天有做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事情嗎？
好像沒有吧。
頂多昨天被別的男生的美色迷惑了一下。
喬荔知覺得莫名其妙，“你瞪我做什麽，我是來找伊伊的，你退下吧。”
不曾想，江野氣笑了。
“那很不巧。”江野聲音沈，似在壓抑內心洶湧的怒意，“她一個多小時前跟我說，和一個叫喬荔知的人出去玩了。”
喬荔知知道自己偶爾智商掉線，但中國話總歸是聽得懂的。
她有點懵圈，不太確定地擡起手指了指自己，試探性反問：“這個喬荔知……是我嗎？”
江野不語，但盯著她的那道目光裏明擺著“你說呢”。
十分鐘後，附中校門口。
江野拎著喬荔知在校門口一起等江凱伊，守株待兔十分鐘，總算是等到了。洶湧澎湃的怒火在江野的內心待了十多分鐘，在看到江凱伊和林丞一起下出租車的畫面後，已有爆發之勢。
江凱伊要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，江野可以不當回事，偏偏她是跟林丞一起。
做生意的，家庭之間或多或少都打過照面。喬荔知不知道，江野和附中頭部的幾位爺算認識，小時候見過幾次。
且不說江凱伊和林丞什麽時候認識的，究竟認識多久，單單是林丞這個人，江野這幾天也多多少少聽朋友說過幾句。
暴發戶家庭，我行我素，最愛沾花惹草。
江野是該誇林丞的眼光不錯，還是誇他膽子不小。
“出來。”
江野開口，語氣不容置喙。
顯然，這句話不是對江凱伊說的。
他話音落下，躲在他身後的喬荔知不情不願地挪小步走出來，她真想仰天咆哮，她真不想參與接下來的修羅場。
四個人的對峙，原本明媚的好天氣似乎都有了要下雨的征兆。大概是午休將結束，江野到最後都沒說什麽，眸子裏像藏了頭猛獸，狠狠地掃過姿態閑散的林丞，最後鎖定惴惴不安的江凱伊。
“既然你們都要上課了，那我這位閑雜人等——”
在低氣壓中，喬荔知只想逃，她挺直身板，對著江野嬉皮笑臉，同時小步挪動，試圖看準時機撒腿就跑。
然而，江野一道冰刃似的眼神掃過來，喬荔知瞬間就慫了。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，明明心不甘情不願，面上卻噙著狗腿的笑容，“好嘞，我跟上我跟上，伊伊這次真不讓人省心。”
內心OS：救救我救救我TVT。
教學樓前的小平臺，郁郁蔥蔥的樹遮蔽太陽，形成一小片陰涼地。
江野瞄了眼腕表，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，夠江凱伊好好解釋了。
江凱伊和無辜受牽連的喬荔知並肩站在江野面前，姿態乖巧，都壓低腦袋。起初是暗戳戳用小眼神交流，到後邊越來越明目張膽，真當江野瞎了的那一種。
喬荔知：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，天知道我最怕你哥生氣了，完了完了我剛樹立好的美好形象瞬間沒了。
江凱伊：我以為你進組拍戲了。
喬荔知：還早著，而且你一般都不帶手機去學校，我就沒給你發消息直接過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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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人做事一人當，江凱伊內心慌得一批但表面淡定：“哥，林丞是我的朋友。之前我回家被混混欺負，是他路過幫了我，我今天…我今天就是請他吃飯，當面道謝。”
喬荔知收到江凱伊求助的目光，秒懂，正準備開口吹捧：“哇，這朋友見義勇為——”
江野偏頭一瞥。
喬荔知：“……”
幫不了了姐妹，我閉嘴。
“江凱伊，你了解他多少？”
“反正我肯定比你了解他。”
江凱伊骨子裏是執拗和叛逆的，這會兒也有點小脾氣，說話的語氣逐漸變沖。
江野深吸一口氣，強忍火氣，幹脆把註意力轉移至想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喬荔知身上，但語氣稍緩和了點：“你也說說，是不是早知道了？”
喬荔知猛擡頭，抄起右手做了個對天發誓的手勢，眼神真摯道：“天地良心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們見…”面了。
三人沈默半晌。
畢竟是親妹，江野的理智沖淡了先前的不悅，轉而耐性子地說：“我不是在限制你交朋友，只是別讓自己受傷，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。”
“而且，你知道爸的規劃。”
最後一句話，像利劍，刺破江凱伊構造的美夢。
喜歡叫人上頭，倒是忘記了江延明的雷霆手段，若是被江延明察覺，她免不了被罵，還很可能拖累江野。
“至於你…”江野又看向喬荔知。
喬荔知拖著疲憊的身軀，心累道：“哥，我也叫你一聲好哥哥，都說坦白從寬，你還要我怎麽辦嘛。”
又不是她背著他泡男人。
她只是背著他“養男人”。
他們要上課了，喬荔知待在學校也無聊，而且她剛剛也說要走，江野便說：“我送你出校門。”
喬荔知又活過來了，揚起笑：“那走吧。”
**
和江野在校門口告別，喬荔知還有點不舍。
她靈機一動，叫住將要走的他，滿懷期待地說：“江野，如果有空的話，你能來探我班嗎？”
他回身和她相視。
風卷殘雲，撩過她額前的劉海，眉眼間的一抹笑，嬌俏又叫人難忘。
這張臉，註定為熒幕而生。
這樣明媚的人，該要在聚光燈下受萬眾矚目。
江野清楚，那這樣，他更不能成阻礙她星路的隱患。
他還未答，喬荔知像擔心他會拒絕，搶先說道：“那我當你默認了。”
說罷，她又揮揮手，和他告別。
但她沒有回家，也沒有去公司找阮姝言，而是拐進一條小巷，輕車熟路進了一家網吧。
如她所料，掃一圈，看見了坐角落位置，抽煙打游戲的林丞。
喬荔知提步向他走去，最後，用食指指節輕輕扣了扣桌面。林丞懶痞地撩起眼簾，四目相對，喬荔知摘下他的耳機，並不走心地笑了聲：“敘敘舊，老同學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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